十二eeee

【喻黄】长夜星光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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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男，成年造梦种，最近都没接到什么生意，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世界还一切正常的时候倒是经常有人来买个梦短暂逃避艰难的现实；末日一来，人们要不直接选择人生is over，要不急匆匆地逃命，压根不愿意挤出一点宝贵的时间来做梦。

他的年纪并不大，却早已见过了各色各样的人，光是来跟他买梦的人就各有不同。有的是因为生活遇到不如意留下了糟糕的记忆，不如干脆用这些记忆换一个事事顺意的美梦；有的是失去所爱痛苦万分，所以来求他用曾经的美好回忆换一个梦，梦里最后一次和所爱相见，醒来直接忘记这一切。对造梦种来说，人类的记忆入口或甜或苦，总之可以饱腹。黄少天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会先仔细看看这些记忆，慢慢地就看得多了，越看越觉得人类其实是一种可怜的生物——忙忙碌碌，遇到难过的事情就想用一个美梦把它掩过去，美好的事情把握不住又只能渴望在梦中重现，失去了不能复得宁可选择忘记，假装从来没有拥有过。至少来找他的人类都是想要逃避什么，难免让他觉得人类都挺可怜的。

黄少天看向不远处抱着一本账单低头在算的喻文州，想起前一天他说自己弹的曲子有一种悲悯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会弹的为数不多的曲子都是一个人类教的，而那个人被他归类在“人类里最最可怜的那一拨”当中——丢了工作，妻离子散，似乎仅剩的优点就是弹得一手好琴。他经常来找黄少天，明明已经一无所有，没什么好怕的了，却还是下不了决心也没有勇气用凄惨的回忆换一个美梦，梦醒后一切重新开始。到后来黄少天都懒得推销自己造梦技术多么高超保证无痛入睡醒来无后遗症了，反倒跟他学会了弹钢琴。末日来临之际，那人像是终于找到可以放弃一切的借口似的，从城市最高的大厦楼顶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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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算那么久啊，雇你干活包吃包住，不要偷懒啊！”黄少天凑过去拍拍喻文州手里的账本，说的话像个黑心老板，脸上却挂着笑。他觉得这个人还挺特别，只是在这吃了顿饭就说要留下来，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却颇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而且这么久以来，也只有他认真听过自己弹的曲子，感受到里面包含的意义。

“就快了，”喻文州也冲他笑了笑，捏着他的手腕提起来，侧头看刚刚被他的手遮住的账目，“少天这么有空，不如去看看有谁想买梦，你不是一直嚷嚷要饿死了消失了吗？”

“我哪有？你不要信口开河。只要我想，做笔生意还不是分分钟的事。”黄少天抽出手，气势很足地插着腰，还朝喻文州一抬下巴。

“魏老板倒是昨天才接了笔大生意，最近估计都饿不着了。”

“他……他那是运气好！那家伙自己不想活了，才会用所有记忆换一个足够长能做到他死的梦。这样算起来魏老大还亏了呢，那人一看就没什么有价值的好记忆，肯定很难吃。”

“他的同伴看上去挺可靠的，最后还肯带他走。其实他要是跟着他们继续走下去，结果如何还说不定呢，可惜放弃得太早了。”喻文州最后写了几笔，合上账本，站起来示意黄少天跟他一起去找这个休息站的负责人——前一天招待他的男人，魏琛。

“我们是不会让他留在这儿的，一个只会一直睡到死的人留着有什么用？死了还得我们处理。他那些同伴也不会带着他多久，可能刚拐上大路就丢野地里了。”

黄少天巴拉巴拉讲着，从那人又讲到以前遇到的其他买梦人，喻文州就安静地听着他讲，时不时说几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两个人闲聊着绕了好几个房间也没见到魏琛的人影。

“肯定跑后院抽烟去了。”黄少天拽着喻文州又拐拐绕绕了一会儿。喻文州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里的构造，就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到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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